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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是那上桌前的一勺明油,恰似水莲花一低头的娇羞”,这样移植自然是不对的,但是明油对于中国菜来说,却似乎是必不可少的点缀。出锅前的一勺明油,麻油也好,菜籽油也好,乃至让如今追求健康饮食的人士闻风丧胆的猪油也好,就像旧时神佛画像头顶上的那圈光环,让麻婆豆腐、水煮肉片之类小家碧玉系列的菜陡然就有了神仙气。

我们这些在厨房里默默打拼的人,每每面对自己做出的菜黯然神伤,甚至四十五度向天流泪:“为什么我们做的菜总是没有餐馆里端出来的好看?”其实答案就在那一勺油上。那一勺油带来的效果,除了让我们的腰肢变得无颜再和“肢”这个显得很纤细的词发生任何关系,更会让一道菜呈现出流光溢彩的效果,瞬间就如同去韩国整了一个容,焕然一新地回来了。

多年的丰足让食用油的重要性总是比不过石油和汽油。而对于过去的人们而言,油之矜贵古已有之。豪富之家只想要些清粥小菜,反而显出大气。平头小民家腊月里炸的酥肉一定要慢慢吃,把油细细煮到汤里。连蒸腊肉和香肠蒸出来的油也不可浪费,也是做菜汤的好作料。要直到最近这些年,各种茶籽油、红花油、橄榄油之类,土的洋的油纷至沓来,敲击人们的脑海,提醒人们,其实食用油真的很讲究!

我们吃过最神奇的油,当属罂粟籽油——说明书上写着,国家法律准许出售,已经经过了“灭活”程序,绝对安全,不会上瘾!据我外公回忆,解放前吃过的没有“灭活”过的罂粟籽油,的确香美难言,有别样的感觉。但是这款“灭活”的罂粟籽油,承朋友的好意,吃了若干次,倒也没有感觉出多么异样的味道来。只是觉得十分矜贵,不敢大肆使用,每次只有“罂粟”这个词在心里产生一些异样的感觉,不过还没有传递到味蕾,半路上就“灭活”了。

油在过去有着决定性的象征意义。清末在成都做警察总监的贺伦夔,老家在湖北蒲圻。大家都传颂着他的外号:“贺油大”或者“贺油嘴”。作为清末官府大员,后来又加入民国政府,在政界很有追求的人而言,最后留名历史的是他对吃的爱好,不知贺总监在天有灵,是否有几分遗憾。在他的经历身上,“油大”尤其体现着在那个年代的美食体系当中的评价性作用。

“油大”对于他来说,绝不能光看字面,而是人们对于“美食”的最直接的象征性称号。贺伦夔实际上是非常讲究,绝不止“油大”这点“乡坝”人们的低微追求。“美食美器”是贺总监摆宴席的原则。除了吃到当时名店“正兴园”的好菜,会让家里私厨照样学出来以外,他家藏的诸多古董名器,从来也不会像其他藏家一般,深宫大院地窖藏起来,而是用油浸润之。去贺总监家吃饭总是要很小心,打碎一只酒杯可能就是破坏古物了。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“贺派”的传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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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子

阿子

20篇文章 11年前更新

笔名“阿子”。媒体人、“半吊子”学术女,食物爱好者,美食专栏作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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